大家可不可以帮我找找李国文的文章《境界三帖》全文,谢谢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作业帮 时间:2024/04/28 02: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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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眠的托尔斯泰
李国文
通常,人老了,意味着成熟.作家老了,尤其应该如此.我特别钦佩文学长者笔下,那种对于命运的领悟,人生的豁达,世情的谙悉,社会的了解,所言所行,常常于不期然中所闪烁出的智慧之光,足使我们这些后辈于迷蒙中清晰,混沌中了然而获益匪浅.因此,我总感觉到这些老者的人品、风范、学问,乃至于炉火纯青的文章,由于经过了长时间的历练磨砺,虽岁月迁移,世道变幻,已无碍于那光辉的存在.于是在我脑海里,对这些敬仰的前辈遂凝固成一个如玉之润,如石之坚,如水之静,如海之深的永恒印象.
不知道这是否可称之为在历史中的永恒读者心目中的不朽?
有一年的冬天,我去积雪覆盖着的托尔斯泰的庄园参观,那庄园叫亚斯纳亚,位于莫斯科不很远的图拉附近.也怪,那天不知为什么,诺大的庄园,银装素裹,一望皆白,竟再无其他参观的人,显得十分地落寞.当时,我心中涌上来很冷清,也很凄凉的感慨.因为看不到太多脚印的雪地,是冷落的最好见证.
托尔斯泰就这样很不起眼地埋葬在他的庄园里,一条平平常常的土路旁边.
他的坟墓只是稍稍隆出地面的一块小丘,除了周围的参天高树外,别无任何明显的标志.那些照例有的,也应该有的碑石啊,祭坛啊,十字架的装饰啊,在这里是看不到的,真是平凡得无法再平凡的了.要不是插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木板上,写了两行字,我们就会走过去了.
这两行字,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意是这样的:请你把脚步放轻些,不要惊扰正在长眠的托尔斯泰.
多好!一片洁白,万籁无声,连时间也仿佛凝固了.
这一块普通的木板上的两行字,倒体会出这位大文豪朴素中的伟大磊落,淡泊中的高风亮节我忘了考察这是谁的手笔,但使我豁然贯通,眼下这份寂寥空廓,不正是这位文学巨人,最后走出亚斯纳当,在风雪中追寻不知所终的辽阔苍茫的境界么?
虽然陪伴着这位文学巨人的,是那晶莹的雪和那冷冽的空气,但他的智慧之光,却会永远点亮世人的心.
淡之美
淡,是一种至美的境界.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你眼前走过,虽是惊鸿一瞥,但她那淡淡的妆,更接近于本色和自然,好像春天早晨一股清新的风,就会绘人留下一种纯净的感觉.
如果浓妆艳抹的话,除了这个女孩表面上的光丽之外,就不大会产生更多的有韵味的遐想了.
其实,浓妆加上艳抹,这四个字本身,已经多少带有一丝贬义.
淡比之浓,或许由于接近天然,似春雨,润物无声,容易被人接受.
苏东坡写西湖,曾经有一句“淡妆浓抹总相宜”,但他这首诗所赞美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也是大自然的西湖.虽然苏东坡时代的西湖,并不是现在这种样子的,但真正欣赏西湖的游客,对那些大红大绿的,人工雕琢的,市廛云集的,车水马龙的浓丽景色,未必多么感兴趣.
识得西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那早春时节,在那细雨,碧水,微风,柳枝,桨声,船影,淡雾,山岚之中的西湖.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才是最美的西湖.
水墨画,就是深得淡之美的一种艺术.
在中国画中,浓得化不开的工笔重彩,毫无疑义是美.但在一张玉版宣上,寥寥数笔便经营出一个意境,当然也是美.前者,统统呈现在你眼前,一览无余.后者,是一种省略的艺术,墨色有时淡得接近于无.可表面的无,并不等于观众眼中的无,作者心中的无,那大片大片的白,其实是给你留下的想象空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没画出来的,要比画出来的,更耐思索.
西方的油画,多浓重,每一种色彩,都惟恐不突出地表现自己,而中国的水墨画,则以淡见长,能省一笔,决不赘语,所谓“惜墨如金”者也.
一般说,浓到好处,不易;不过,淡而韵味犹存,似乎更难.
咖啡是浓的,从色泽到给中枢神经的兴奋作用,以强烈为主调.有一种土耳其式的咖啡,煮在杯里,酽黑如漆,饮在口中,苦香无比,杯小如豆,只一口,能使饮者彻夜不眠,不觉东方之既白.茶则是淡的了,尤其新摘的龙井,就更淡了.一杯在手,嫩蕊舒展,上下浮沉、水色微碧,近乎透明,那种感官的怡悦,心胸的熨帖,腋下似有风生的惬意,也非笔墨所能形容.所以,咖啡和茶,是无法加以比较的.
但是,若我而言,宁可倾向于淡.强劲持久的兴奋,总是会产生负面效应.
人生,其实也是这个道理.浓是一种生存方式,淡,也是一种生存方式.两者,因人而异,是不能简单地以是或非来判断的.我呢,觉得淡一点,于身心似乎更有裨益.
因此,持浓烈人生哲学者,自然是积极主义了;但执恬淡生活观者,也不能说是消极主义.奋斗者可敬,进取者可钦,所向披靡者可佩,热烈拥抱生活者可亲;但是,从容而不急趋,自如而不窘迫,审慎而不狷躁,恬淡而不凡庸,也未始不是又一种的积极.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要有人存在于你的周围,你就会成为坐标中的一个点,而这个点必然有着纵向和横向的联系.于是,这就构成了家庭、邻里、单位、社会中的各式各样繁复的感情关系.
夫妻也好,儿女也好,亲戚、朋友也好,邻居、同事也好,你把你在这个坐标系上点,看得浓一点,你的感情负担自然也就得;看得淡一点你也许可以酒脱些、轻松些.
譬如交朋友,好得像穿一条裤子,自然是够浓的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肯定是百分之百地淡了.不过,密如胶漆的朋友,反目成仇,又何其多呢?倒不如像水一样地淡然相处,无昵无隙,彼此更怡洽些.
近莫乎夫妇,亲莫乎子女,其道理,也应该这样.太浓烈了,便有求会之毁,不虞之隙.
尤其落到头上,一旦要给自己画一张什么图画时,倒是宁可淡一点的好.
物质的欲望,固然是人的本能,占有和谋取,追求和获得,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清教徒当然也无必要,但欲望膨胀到无限大,或争名于朝,争利于市,或欲壑难填,无有穷期;或不甘寂寞,生怕冷落,或欺世盗名,招摇过市,得则大欣喜,大快活;不得则大懊丧,大失落.神经像淬火一般地经受极热与极冷的考验,难免要濒临崩溃边缘,疲于奔命的劳累争头,保不准最后落一个身心俱弛的结果,活得也实在是不轻松啊!其实,看得淡一点,可为而为之,不可为而不强为之的话,那么,得和失,成和败,就能够淡然处之,而免掉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淡之美,某种程度近乎古人所说的禅,而那些禅偈中所展示的智慧,实际上是在追求这种淡之美的境界.
禅,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个淡字.
人生在世,求淡之美,得禅趣,不亦乐乎?
境界三帖(之一)
李国文
有一次,游名山,朋友们都登绝顶而去,我懒得爬山,便在山脚闻名遐迩的宝刹憩息.天很热,我坐在井边纳凉,寂寞寺院,寥落蝉声,显得少有的寂静.只见一位和尚,一担一担地挑水去冲洗殿前的青石台阶.他年纪不大,话也不多,但言谈得体,识见不俗.这样我知道他是一个游方的僧人,好像是佛家规矩,凡挂单者,总得为寺院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
忽然,钟磬齐鸣,佛号长诵,原来从海峡那边来了一位法师,以及随同多人,都披着金光灿烂的袈裟,在正殿里做法事,并布施若千万元.然后又看到方丈引路,长老陪同,住持拈香,几乎所有僧众都簇拥着贵宾,瞻观膜拜.相比之下,这位穿着进裰短打的行脚僧,看来只有自食斋饭,自宿僧房,无人搭理的冷落了.我说,同是佛家子弟,何必厚此薄彼?但他很坦然,继续挑着一担担井水,不紧不慢,奖大雄宝殿前面,冲洗得干干净净,尘埃不沾,暑气尽消.
我打量这位僧人不由肃然起敬.整个下午,我看他从井筒里,至少挑有四五十担水,每一次把水筲从井口里提出来的时候,都是绳直而不弯,水满而不盈.然后将水再倒进铁桶里,几乎很少泼洒在井栏上.担水一路,步履安详,也不见溅溢出来.这种从容不迫,举止得当的神态,令我神往.我想换了我,是做不到的,尤其那些有钱的和尚在身边走来走去的时候,大概是无法沉得住气和大度起来的.
于是我向他请教心静之术.他合十说,佛是不许打诳的,他没有想得这么多,甚至根本不曾想,心里只有这桶水,也就不可能生出其他杂念了.他虽然不是高僧,但他的话,他的行为却透出一种颖悟.从此,每当我感到心烦意躁之时,就想想这位担水的和尚,顿觉有习习凉风,由腋下生起,不由轻快许多.其实,杂念即欲.人世间的许多烦恼,皆因太在乎那桶水外的名欲和物欲,纠缠其中,才不能自拔的.如果只求挑好自己那桶水,摒除杂念,力臻宁静淡泊的境界,我想,无论对己,还是对人,都会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红楼梦》里有一句诗:“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细细琢磨,豁然贯通,也许就不那么拼死攀活地去争去抢,去烦恼,去痛苦,这不就是心宽即福嘛!然后,清心寡欲,宁静淡泊,写自己愿意写的作品,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不管身处褒贬,自求心神宁泰,岂不也是自愉自悦的赏习乐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