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岳阳楼记文学常识1.请找出文中6组一词多义2.本文结构的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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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岳阳楼记文学常识1.请找出文中6组一词多义2.本文结构的提纲
27.岳阳楼记文学常识
1.请找出文中6组一词多义
2.本文结构的提纲

27.岳阳楼记文学常识1.请找出文中6组一词多义2.本文结构的提纲
一词多义
1.以来:属予作文以记之
因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2.观看:予观夫巴陵胜状
景色: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3.一一:一碧万顷
全:长烟一空
4.开放晴:连月不开
打开:开我东阁门
开设,设置:旁开小窗
5.则那么:然则何时而乐耶
就是: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就: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6.极极点:感极而悲者矣
尽:此乐何极
7.或有时候:而或长烟一空
或许,也许:或异二者之为
8.为行为,活动:或异二者之为
做,为:全石以为底
9.空天空:浊浪排空
消散:长烟一空
10.通顺利:政通人和
通向:北通巫峡
11.和和乐:政通人和
和煦:至若春和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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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楼记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仲淹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一直向往名动天下的岳阳楼,自从粗粗知道范仲淹,知道《岳阳楼记》,知道岳阳楼。我最早知道岳阳楼,是在初中语文课本上,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一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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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楼记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仲淹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一直向往名动天下的岳阳楼,自从粗粗知道范仲淹,知道《岳阳楼记》,知道岳阳楼。我最早知道岳阳楼,是在初中语文课本上,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一个关于一座名楼的千古绝唱。那时侯,遥远的湘南的乡下的僻舍里,一个痴痴读着《岳阳楼记》的少年,痴痴想着山重水隔千里之外的岳阳楼的少年,静静地坐着,沉入范仲淹一样的梦里去。冷风在他背后刮着,冷雨在他的窗外敲着,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我会踏上岳阳楼的土地,在洞庭湖的云烟浩淼中寻找我的先贤的足迹,求证我的疑问,解读我的困惑。
翻开《宋史》,在草纸和历史的沉香里,我轻轻地寻找。
岳阳楼,江南三大名楼之一,扼岳阳古城西门,临洞庭,眺君山。前身为东吴大将鲁肃阅兵楼。两晋南北朝时改巴丘城楼。唐始称岳阳楼,于公元716年在阅兵楼原址基础上建成。经太白、长庆题诗吟诵而名。白曾有诗《夏十二登岳阳楼》:“楼观岳阳尽,川回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但岳阳楼之名动天下,则是俟滕子京谪守巴陵重修岳阳楼并使范仲淹为之记后。
史载:范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后。二岁失怙,随母适长山朱氏。从其姓,名说,少有志操。举进士第,为广德军司理参军,迎其母归养。曾锐意改革,不惜触怒章献太后及宰相吕夷简。又曾治军,守边戍土,以为将不择人,以官为先后,则取败之道。尝上疏议改革时政,拟条措十,曰: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又定劝课之法。《宋史*范仲淹传》说他“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与。”以至“虽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死之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甚至于“分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画人像立生祠事之。及其卒也,羌酋数百人哭之如父。”
再看滕子京。据《宋史》记,滕宗谅,字子京,河南人,范同年。因“坐言宫禁事不实,降尚书祠部员外郎,”“与范讽雅相善及讽贬。”因事见贬,知岳州府。子京文才武略兼备之人,以为凡“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乃约范仲淹记。范仲淹接子京信,熟悉摩览,精思默想,乃写出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全文计368字,气势磅礴、语言铿锵而内容博大精深,终以流传千古而不朽。
我一直梦想着去登临岳阳楼,去领略范仲淹绝唱里的意蕴和隽永,去摩挲楼观里的永恒和魅力;或者,去展眼那浩淼烟波里的八百里洞庭。我有时痴痴地想,那连天的芦荡里是否有翩然潇洒的水鸟在落霞里飞去飞来;那无涯的浩汤里,又是否还有轻盈的扁舟寂寞地垂钓?也许,那芦荡的边上,还有孤鹜在游离;那明丽的湖波里,还有高傲的雁嘶;而杨柳的影里,也还有姗姗的落霞。
现在,我终于踏上了岳阳楼的土地,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这片土地;我终于知道,我可以握住范仲淹的双手,细细地聆听他穿越时空的激昂和澎湃,聆听他奋发的幽忧和剖白。我也终于明白,原来我跟他,是早已经有了约定的。就为了这个千年的约定,我终于可以让我的脉搏融入他的心跳,就在岳阳楼,就在它的呼吸和注视里。
我想起《诗经》里的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确信我不曾来过,但我确定我曾经来过。有时候,来岂非就是往,而往又何尝不是来?过去与现在的交织,时间与空间的交流,又岂非如此?我在我来的地方,我也在我往的时候;我正来着,我也正往着。
我站在岳阳楼的前庭里,仰着头,凝视这座古老却有流着新鲜血液的楼宇,仿佛那就是我从未谋面然而早已熟稔神交的范仲淹,那么远,又那么近,那么模糊,又那么真切。
岳阳楼的正门广场上,立着一只青铜的鼎。它正对着岳阳楼,仿佛有些古旧。我轻轻地拊手过去,触手却是一片轻冷,刹时便传过去了。我的心里微微地生起一阵轻幻的空旷和空灵。仿佛自己已经握住了范仲淹的手。他的手带一点清冷,又带了一些慈厚;带一点善意的讽刺,象责备我的姗姗来迟,又带一点悯然的温暖,似乎预备了要安慰我。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惶惑和不安;惶惑是因为它的亲悯,不安是因了它的冷漠。
我是在夕阳里来到岳阳楼的。潜意识里,似乎早上的岳阳楼有些躁动,缺乏沉静的美;上午的岳阳楼又有些茫然,少了自信的美。只有夕阳里的岳阳楼,才是一天里最美的。夕阳暖暖地懒懒地照射下来;岳阳楼肃肃穆穆地立着,沉重,庄然,恬静,而稍稍神秘。洞庭湖在它的眼里翻着波浪,杨柳在它的呼吸里张着青丝。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它,远远地凝视它,而不敢有丝毫的亵渎和污辱。我知道,或许,跟它相比,西湖是柔弱的少妇,期待的是别人暧昧的眼光和轻佻的举止;大雁塔呢?又似乎太苍凉了,搁不住年轻的心,只一味地游离在众人的目光之外。
我想起滕王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滕王阁;想起“昔人已乘黄鹤去”而空余彼处的黄鹤楼。好象每一座名楼,都跟一位名人紧紧牵连着,包括他的生死、荣辱、得失和进退。那么,到底是人以楼名,抑或是楼以人名?我不能回答自己。不错,王勃诚然是不可多得的,崔灏亦复如是,但范仲淹呢?在我,滕王阁不过止于落霞孤鹜、秋水长天,止于轻叹与感伤;黄鹤楼也只不过是汉阳树的历历和鹦鹉洲的萋萋罢了,都脱不了自然物事的乳臭,脱不了一脉相传的纯粹文人的顾影自怜和自嗟自矜;岳阳楼却是磅礴与澎湃的大锭,系着范氏慷慨和激昂的方舟,系着他的壮烈和激越的锚铁,系着他的胸襟和怀抱。它是大气磅礴壮怀激越的伟丈夫,也许细致,却不精致;虽然雕琢,却不雕饰。它豪迈、雄浑,又不粗砺、张扬。
我深深地凝着这静静伫立在日影湖风里的岳阳楼。或许,在我的眼里,它已不仅仅是一座楼;它更应该是一种情怀一种襟怀,一个情结一个理念。
多少年了,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伫着。它看到过多少的世间沧桑,多少的斗转星移?世事世物在它眼里,是不是只平淡得象天际的浮云或者湖面的微波,还没来得及舒卷荡漾,只为了遮一遮望眼写一写愁心,便已经归于宁静?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我迈过岳阳楼的槛。迎面的壁上悬着的就是那篇张照手书的千古绝唱了。十二条檀木静静地悬着,黑得发亮的是它们的凝重厚实和笃沉,象十二名历史里走出来的范仲淹,温恭俭让,又厚重庄朴;烫金的字,游走着,飞舞着,旋转着,时而凝滞如范仲淹的处变步惊,时而飞扬如他的逸兴遄飞,时而又沉重如磐,跌宕如瀑。我几乎要疑心这便是范仲淹思想走过的足迹,却给张照一笔一划一勾一勒描了出来。我的目光随着张氏的手迹蜿蜒游走,象一尾在历史隧道里穿行的鱼,满眼是悲与欢、离与聚、分与合、失与得、辱与宠、死与生。我想,张照该是熟悉摩览、激荡于心了吧,否则便不能勾画范仲淹于万一。只是,难道张氏走过的路,都打着范仲淹的烙印吗?
我的心渐渐地沉入那片黑色和金色的海洋里去,渐渐忘记了原来自己本就是一个俗物,一个愚人,一个从不曾脱了烟火气的顽物。我不知道,这游曳顾盼着的笔迹,是否在表征着什么,是否在暗示着什么;那么,如果是,又是什么呢?
从来,宋就不是一个有为或者有所为的时代,一个完整人格的时代。当北宋蜷在历史的四角天井里,醉卧在东京的梦与奢华里,仰着虽然天真却并不缺少迷离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惊奇于他们的不文明或者说半蒙昧的时候,契丹崛起在了它的随后的恐惧里,而党项人又踞成了它的附骨之蛆。在这样的窘境里,在这种时刻,任何稍稍改变现状的举措都会被认为是掘墓,任何希望通过改革或者改良的办法达至改变现状的人都会被目以异类。所以,范仲淹的改革注定不可能成功。但是,处于封建士大夫的位置,又使得具有知识分子的人格与良知的范仲淹不可能选择逃避;他的人格不允许他这样,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这样,他接受的教育、他养成的道德习惯以及他的仕宦文化人格也不允许他如此。即便他明知道不可行,即便他明知道他面对的是整个已经神经质已经歇斯底里的阶级。也许,在范仲淹的骨子里,他牢牢记着的便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古训罢。他生在大宋,长在大宋,就得为它尽忠;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者正是范氏人格伟大的原因。所以,与其说这是一个黑色喜剧,不如说这是一个悲剧。
契丹铁蹄的扣击,党项羌笛的奋起,虽然可以令如范仲淹之辈着实为国痛,为寇仇,为民病。可惜的是,宋本已病,因为自知没有根治的可能,又为什么不趁机晒好太阳预备过冬呢?范仲淹们守着半壁江山和扶不起的阿斗,尽管幻想着励精图治、发奋求强,而且也确实励精过、发奋过,有过一些作为;但是,他们终究避免不了失败的命运,绕不过失败的暗礁。在范仲淹后,王安石又起来改革,终究也只是成了大漠里的孤烟,虽然直,而且幻彩,有海市蜃楼的美丽,终于不过是烟。最现实的现实是范仲淹王安石都成了迁客;也许还带有骚人的味道吧。
夕阳里,洞庭湖松松地皱缬着,映着晚霞绚丽的笑脸。我不知道这样可爱的洞庭湖,怎样承载范仲淹沉重的愁心和杜少陵沉痛的愁苦。为什么有李白洞庭挟舟的浪漫和自由,又有杜甫洞庭泛舟的愁苦和困顿?
一千年了。洞庭湖她见证了什么?岳阳楼他又见证了什么?
洞庭湖上的波浪和岳阳楼里的檀香,跳跃了一千年,升腾了一千年。而范仲淹的声音,在历史的暗道里,萦回了多少年呢?
没有人知道。
湖岸边几棵不算茂盛的杨柳,张着恹恹的脸,仿佛秋天里的海棠。这不是摩诘诗里的杨柳,成不了阳关三叠里的信物。一条乳色的摩托艇,斩着浪花,从一棵柳的影里钻到另一棵的影里。偶尔有破旧的扁舟,颤悠悠地爬着;上面有颤兢兢的老人,颤悠悠地晃。
远山伏着,象连绵的兽脊。

若乎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若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我想起范仲淹的一首词:《苏幕遮》:“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也许,范仲淹并不就是范仲淹;在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涅盘;而我的所见,不过只是他的影子罢。那么,我恋恋不忘着他的唯一传流的词,又有什么意味呢?“明月楼高休独倚”,这是确然的:“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又是不是敲骨吸髓的寂寞呢?我见过太多的人,有情的或者无情的人,当它做情诗,当它做情人间刻骨的相思,以为这不过是王维诗里的相思的红豆,一点哀怨,一点凄婉,些许无助,些许缠绵;只是,连我,有多少人读懂过它,相知过它?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讽刺吧。
我躺在洞庭南湖的小船船舱里,嗅着风里飘过来的淡淡的腥味,听着发动机轰隆的嘶鸣,有些茫然。顶上是灰蒙蒙的长天,有一轮模糊的月光隐耀着。这是所有的中国城市的夜空。我找不到范仲淹的“长烟一空皓月千里”了;我也找不到范仲淹了。我想我正确然地感受着一种深度的迷失,一种信念的强奸。
小船的马达停了。我们在南湖的湖面上随波漾着。四周很静,我可以听得分明船底下湍湍的水响。头顶上有黑黝黝的巨大钢铁架,威武,雄壮,而高不可攀,在夜的灰里似乎散着光芒。这就是洞庭大桥的雏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越来越激动于一个个“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神话,在毫无知觉中放纵甚至透支了自己的某些欲望,强奸了自然,物化了自己而不自觉?
我想不起一千多年前的南湖水面上那位穷困潦倒的诗人。沧海桑田的故事总在上演着,物是人非吗?不全是。离去时还满眼青山,归来时已经满目山青。是否少陵只是在这湖上寻找一些什么,求证一些什么;这都已不再重要。我想,或者他只是想知道屈子的心和葬我于水的决绝,只想跟他做一次长的心的交流为自己寻求一种最佳的了断而已。屈子和少陵,两个时代最伟大的两颗不愿停止思考的头颅,在那一刻相遇相携。他们的遭遇虽不尽似,心境却是一样的。
不可否认,屈原与杜甫,两个诗歌传统甚至文化传统的两座高峰。所不同的,一个是前种传统的开创者,一个另一传统的发扬光大、促成其新的辉煌而集大成的承继者。尽管他们之间有许多不同,然而他们之间也有太多相似,我向往他们的交流和相惜。在今天,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李白游洞庭应该是在杜甫之前。这是与杜甫相胝足的另一座高峰。那个夏天,洞庭的水也随之“天上来”而“奔流到海不复还”。我能想象得到飘飘的谪仙在洞庭清波上的流光溢彩和诗酒风流。夏日,荷风,清波,扁舟,便是我也要击节倾倒了。“楼观岳阳尽,川回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可惜没有雁,没有如他一样的愁心;而山也不过是山,月已不是那枚好月。
可惜范仲淹生在李杜之后。在他的时代,太白式的浪漫与风流只不过是隔岸的胜景,可以欣赏但无法重复;少陵式的现实与沉重又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虽然噬脐之灾就在眼前,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得到。我几乎能感觉得到范仲淹的尴尬和窘困。他既不能学李白式的潇洒与浪漫,消极出世,何况这也于他初衷不合甚至两相凿枘;他也不能学杜甫式的现实与憔悴,积极入世,何况他也学不来。于是只能矛盾,一面去国怀乡,一面忧谗畏讥,在慨叹自己价值的菲薄和惶恐皇恩的浩荡中寻求两者的最佳切合点,寻找他个人的价值坐标以及他生命杠杆的最佳支点。
今天的岳阳,自然已经不是范仲淹时的岳阳。它新贵、新宠、新出浴。可以稍令范仲淹宽心的是他的功利化和现实性选择已经被今日的人们毫无保留地接受。也许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夜渐渐地深了。湖岸上陆离的霓虹,映着湖水,摇曳生姿。我仿佛又看到杜甫张着的愁苦困顿的眼和苍白憔悴的脸。他的眼里,折射着半生的颠簸和无奈;他的脸上写着奔波的痛和无助。
到城陵矶去。汽车在坎坷的湖边公路上折腾,洞庭湖就在脚下徜徉着。风很大,风里带着涩涩的腥味。小的沙粒和烟尘也给裹挟着扑入车里。我勉强地睁开眼,看着窗外。满眼是蒙蒙的一片灰,象一张巨大的烟幕,连太阳也躲在烟幕的后面。没有沙鸥翔集,锦鳞游泳,也没有岸芷和汀兰,更不用说渔歌互答了。倒是有喷着浓烟的庞然的挖沙船在翔集,各种各样的垃圾在游泳,以及轰然的机器在用噪音互致问候。
城陵矶的平台上风很大。湖面上泊着几艘船,三三两两的人们正忙着搬搬运运、修修补补。展眼望过去,风无涯,水无涯。远远的就是长江了。但我看不到清的水泻入浊的江水层层次次的奇观。
我有些失望,为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洞庭湖,为这不是我想象中的范仲淹。我想,范仲淹提供的或者只是一种选择模式罢;就是他自己也消解在这一模式里,遑论其余。所以,范仲淹可以做到在“满目萧然”“感极而悲”中“心旷神怡”“宠辱偕忘”。而我,既没有他的襟怀,那就只有黍离之悲就是黍离之悲了;幸好我还知道姜白石淡淡的冷笑。“波心荡,霓虹无声。念湖边青草,年年知为谁生?”
只是,我不甘心就这样作别洞庭湖,作别岳阳楼。毕竟,洞庭湖已经不是洞庭湖,岳阳楼也已经不是岳阳楼。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约历来便是封建士子们如范仲淹的价值取向罢。而“立言、立德、立功”的文化人格模式则是他们的价值实现途径。但是,穷与达的分水岭呢?我想儒家此所指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物质上的匮乏;它应该还有更宽泛更深层的涵义吧。
我站在岳阳楼前的树荫里。听湖风漫漫地吹;有柳丝拂着我的脸,有些痒,却似很痛。岳阳楼就在我的面前,肃穆,庄严,沉稳,仿佛辐射着一种光辉。飞檐尖尖地飞着,琉璃瓦也淡淡地流着;夕阳正在楼尖的那端跳跃。这是范仲淹毕生追求的东西?
我匆匆逃开。绕了几个弯,在岳阳楼围墙的一个角落里,青青长长萋萋离离的草里,蓦地显出一个巨大的土堆,前面似乎立着一面碑,隐约刻着几个字。我淡淡地想,应该是坟地吧;只是好象用不着这么慌张,仿佛一切都来不及准备。
沧桑的墓碑上镌着同样沧桑的几个字:“小乔之墓”。那么简单,那么沉朴,又那么平淡,连一点色彩都不曾有。四周沉寂寂的;外面喧嚣的车流人流,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的,都不曾侵入半点,好象怕扰了小乔的清梦。
这就是三国的小乔吧。小杜诗“铜雀春深锁二乔”中的小乔?东坡词“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中的小乔?曾经睥睨群美的小乔,可曾想过,在她身后,一堆泥土,一抹青草,一块石碑,就是她永生的归宿?而且,在她身后如许多世纪,又有多少冒昧的人们如我,冒昧地闯来打扰她的清梦?
我凝视着墓碑上风雨剥蚀的几个简单到再也不能简单的字,竟仿似要痴了,动也不能动。我只是用指尖沿着那粗糙的笔顺,怅怅地临摹,长长地叹息。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就在岳阳楼的这个角落里不可思议地共存共生共息着。难道,天涯就是咫尺,而咫尺也就是天涯?范仲淹苦苦求证苦苦追索的东西,只在“小乔之墓”这一爿粗陋的碑石前就已经销蚀得粉碎,连一点灰砾也不敢有;而他苦苦固守的忧,死死坚执的乐,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范仲淹之所谓忧乐,不过为的赵宋一家;心忧天下,情系万家,也不过是在赵宋的生祠里立一块牌坊罢。最后都得归于尘土,成了蠹虫们身后的排泄。
我久久地倚着这块墓碑,似乎想汲取点什么,收获点什么。不错,“志同道合”的是滕范而已,跟我毫不相干。
再经过岳阳楼,残阳正如血,笼着岳阳楼金黄的琉璃瓦。有淡淡的水气漫上来,带着涩涩的腥味,在空气里缓缓地散逸了。烟笼寒水月笼沙,不过如此罢。
我在残阳里离开岳阳楼;残阳照着我的背影。我似乎听到范仲淹忧郁而不失坚强的声音,漫漫地吟着:“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我回头去看时,洞庭湖正织着血色的波缎,做着慵慵的梦;岳阳楼在氤氲的雾气里折射着肃穆和神秘的光;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是一片朦胧的灰,没有落霞,没有飞鸟,也没有云烟。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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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这么难。
先天下之忧而忧VS后天下之乐而乐。
上句同义。

范仲淹《岳阳楼记》原文+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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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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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岳阳楼记》原文+译文
[color=Red][size=4][原文][/size][/color]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color=Blue][size=4][译文][/size][/color]
宋仁宗庆历四年春天,滕子京被贬谪到岳州当了知州。到了第二年,政事顺利,百姓和乐,许多已废弛不办的事情都兴办起来。于是重新修建岳阳楼,扩大它原来的规模,在楼上刻了唐代名人和当代人的诗赋。嘱托我写一篇文章来记述这件事。
我观赏那岳州的美好景色,都在洞庭湖之中。它含着远处的山,吞长江的水,水势浩大,无边无际,早晨阳光照耀、傍晚阴气凝结,景象千变万化。这就是岳阳楼的雄伟的景象。前人的记述已经很详尽了。既然这样,那么北面通到巫峡,南面直到潇水和湘江,降职的官史和来往的诗人,大多在这里聚会,观赏自然景物所产生的感情能没有不同吗?
象那连绵的阴雨下个不断连续许多日子不放晴,阴惨的风狂吼,浑浊的浪头冲白天空;太阳和星星失去了光辉,高山隐藏了形迹;商人和旅客不能成行,桅杆倒了、船桨断了;傍晚时分天色昏暗,老虎怒吼猿猴悲啼。在这时登上这座楼,就会产生离开国都怀念家乡,担心奸人的诽谤、害怕坏人的讥笑,满眼萧条冷落,极度感概而悲愤不端的种种情绪了。
就象春日晴和、阳光明媚,波浪不起,蓝天和水色相映,一片碧绿广阔无边;成群的沙欧,时而飞翔时而停落,美丽的鱼儿,时而浮游,时而潜游;岸边的香草,小洲上的兰花,香气浓郁,颜色青葱。有时大片的烟雾完全消散了,明月照耀着千里大地,浮动的月光象闪耀着的金光,静静的月影象现下的白璧,渔夫的歌声互相唱和,这种快乐哪有穷尽!在这时登上岳阳楼,就有心胸开朗,精神愉快;荣辱全忘,举酒临风,高兴极了的种种感概和神态了。
唉!我曾经探求古代品德高尚的人的思想感情,或许跟上面说的两种思想感情的表现不同,为什么呢?他们不因为环境好而高兴,也不因为自己遭遇坏而悲伤;在朝廷里做高官就担忧他的百姓;处在僻远的江湖间就担忧他的君王。这就是进入朝延做官也担忧,辞官隐居也担忧。那么,什么时候才快乐呢?他们大概一定会说:“在天下人的忧愁之先就忧愁,在天下人的快乐之后才快乐”吧。唉!如果没有这种人,我同谁一道呢?
写于庆历六年九月十五日(104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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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岳阳楼记》赏析
一、作者简介
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苏州吴县(现在苏州吴中区)人,北宋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死后谥“文正”,世称“范文正公”。两岁丧父,和母亲随继父(为小官吏)四处迁徙。26岁登进士第,因敢于直言强谏,屡遭贬斥,久不被重用。庆历元年(1041),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采取屯田固守策略,巩固边防,使西夏不敢进犯,当时边塞流行着“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的话。庆历三年(1043),任参知政事,提出十项政治改革方案,为守旧派所不容,遂外放任州、邓州、杭州、青州等地知州。他以六十四岁的人生,矢志不渝地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和政治主张,深受当世和后人称道。文章和诗词俱脱俗超凡,是其心志和情感的形象外化。有《范文正公文集》传世。
二、范仲淹逸事(王耀辉)
范仲淹在进士及第步入仕途之前,其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大体是在攻苦食淡的艰难生活中度过的。景德初,仲淹随继父至淄州(今山东淄博),就读于长白山澧泉寺,每日里只以粟米熬粥,待冷凝之后分为四块,早晚各吃两块,至于佐食的菜肴,就更谈不到了,常常只能“断数茎,入少盐以啖之”。二十三岁时得知身世,感泣辞母,只身赴南都应天府(今南京)书院,其后直到进士及第,更是过了五年的“人不能堪”的苦读生活。据仲淹《年谱》,仲淹在应天府书院“昼夜苦学,五年未尝解衣就枕,夜或昏怠,以水沃面。往往粥不充,日昃始食”。《宋史》列传第七十三记仲淹这一段时间的生活,与《年谱》所记也大体一致。其实,即使进士及第步入仕途之后,相当一段时间,他的生活状况也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晚年在《告子弟书》中仲淹回忆这一时期的生活时就谈道:“吾贫时与汝母养吾亲,汝母躬执,而吾亲甘旨未尝充也。”这应该是确实的。天禧元年徙集庆军节度推官离开广德时,仲淹无一点积蓄,只得卖掉唯一的一匹马以充行资。
(选自《范仲淹:忧乐人生》,长江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
三、参考译文
庆历四年的春天,滕子京被贬为巴陵太守。到了第二年,政事顺利,百姓安居乐业,各种荒废了的事业都兴办起来了。于是重新修建岳阳楼,扩增它旧有的规模,把唐代名家和今人的诗赋刻在上面,嘱托我写一篇文章来记述这件事。
我看那巴陵郡的美好景色,全在洞庭一湖。它连接着远方的山脉,吞吐着长江的水流,浩浩荡荡,宽广无边;早晴晚阴,气象万千。这是岳阳楼盛大壮观的景象,前人的描述(已经)很详尽了。然而北面通向巫峡,南面直到潇湘,被贬的政客和诗人,大多在这里聚会,看了自然景物而触发的感情,大概会有不同吧?
像那阴雨连绵,接连几个月不放晴,阴冷的风怒吼,浑浊的浪冲向天空,太阳和星辰都隐藏起了光辉,山岳也潜伏起形体;商人旅客不能前行,桅杆倒下,船桨断折;傍晚的天色暗下来了,虎在咆哮猿在悲啼。(这时)登上这座楼啊,就会产生被贬离京、怀念家乡、担心诽谤、害怕讥讽的情怀,(会觉得)满眼萧条景象,感慨到极点而悲伤了啊。
到了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的时候,湖面平静,没有惊涛骇浪,天色湖光相连,万里碧绿;沙洲上的鸥鸟时而飞翔,时而停歇,五彩的鱼儿(在水中)畅游;岸上的芷草和洲上的兰花,茂盛并且青绿。偶尔或许大雾完全消散,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照在湖面上闪着金色,月影映入水底,像沉潜的玉璧,渔夫的歌声在你唱我和,这样的乐趣(真是)无穷无尽!(这时)登上这座楼啊,就会感到胸怀开阔,精神爽快,光荣和屈辱都被遗忘了,端着酒杯,吹着微风,那是喜洋洋的欢乐啊。
唉!我曾经探求过古代品德高尚的人们的心思,或许不同于(以上)这两种表现的,为什么呢?(是由于)不因为外界环境的好坏或喜或忧,也不因为自己心情的好坏或乐或悲。处在高高的庙堂上(在朝),则为平民百姓忧虑;处在荒远的江湖中(在野),则替君主担忧。这样(他们)进朝为官也忧虑,退居江湖为民也忧虑。那么什么时候才快乐呢?他一定会说“比天下人忧虑在前,比天下人享乐在后”吧。啊!(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我和谁志同道合呢?
四、《岳阳楼记》赏析(袁行霈)
沿湘江顺流而下,经长沙再向前,一片烟波浩渺的大水映入眼帘,那就是“水天一色,风月无边”的洞庭湖了。唐代诗人孟浩然在一首题为《临洞庭》的诗里写道:“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生动地表现了洞庭湖浩瀚的气势,成为千古绝唱。诗中所说的岳阳,西临洞庭,北扼长江,自古以来就是南北交通的咽喉之地。从洞庭湖上向岳阳远眺,最引人注目的是屹立于湖畔的一座三层的城楼,被蓝天白云衬托得十分壮观。那就是著名的岳阳楼。
岳阳楼的前身,是三国时吴国都督鲁肃的阅兵台。唐玄宗开元四年,中书令张说谪守岳州,在阅兵台旧址建了一座楼阁,取名岳阳楼。李白、杜甫、白居易、张孝祥、陆游等著名诗人都曾在这里留下脍炙人口的诗作。到北宋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的春天,滕子京被贬谪到岳州巴陵郡做知府,第二年春重修岳阳楼,六月写信给贬官在邓州的好朋友范仲淹,并附有《洞庭晚秋图》一幅,请他写一篇文章记述这件事。到庆历六年九月,范仲淹便写了这篇著名的《岳阳楼记》。《岳阳楼记》全文只有三百六十八字,分五段。
第一段,说明作记的缘由。
这番交代十分必要,因为范仲淹既非岳阳人,又不在岳阳做官,可能根本就没来过岳阳,一个和岳阳没有关系的人忽然为岳阳楼作记,这是必须说明缘由的。作者先提出自己的好朋友滕子京,说他被贬官到岳阳后,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做到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重修并扩建了岳阳楼,在楼上刻了唐代先贤和今人的诗赋,又嘱托我作一篇文章记述这件事。这段文字简明扼要,把必须交代的背景,在文章开头集中地加以交代,后面就可以驰骋想像自由挥洒笔墨了。
第二段,不对岳阳楼本身作描写,而是由岳阳楼的大观过渡到登楼览物的心情。
这段文字的内容是写景,口气却是议论。一上来就提出自己的看法:巴陵的美景集中在洞庭湖上,它衔远山、吞长江、汹涌着,流动着,无边无际。这几句是从空间上形容湖面的广阔和水势的浩淼。接下来两句“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则又从不同时间洞庭湖的不同景色,表现它气象万千的变化。早晨阳光灿烂,把洞庭湖照得如同明镜一般,正如唐朝人张碧的诗里所说的“漫漫万顷铺琉璃”。晚上云雾低垂,把洞庭湖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正如宋朝人李祁在一首词里所写的:“雾雨沉云梦,烟波渺洞庭”。以上几句抓住不同时刻洞庭湖的不同景色,把它的万千气象很生动地渲染了出来,然后小结一句说:“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既然前人描述已经完备,而且有诗赋刻在岳阳楼上,范仲淹便不再重复。人详我略,人略我详,转而写登楼览物之情:“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迁客,指降职贬往外地的官吏。屈原曾作《离骚》,所以后世也称诗人为骚人。既然洞庭湖北通巫峡,南极潇湘,湖边的岳阳楼便为迁客、骚人常常会集的地方。当他们登楼观赏洞庭湖的景物时,心情能不有所差异吗?这几句是全文的枢纽,很自然地引出以下两段。上面对洞庭湖的描写是客观的,以下则是设想迁客骚人观洞庭时的主观感受;上面的文字很简约,以下则洋洋洒洒,淋漓尽致。
第三段写览物而悲者。
这一段的大意是说:假若是在阴雨连绵的季节,一连几个月不放晴;天空阴风怒号,湖上浊浪排空;太阳和星星隐藏了它们的光辉,山岳也隐蔽了它们的形体;商旅不敢出行,船只全被损坏;当黄昏时分一切都笼罩在昏暗之中,只有那虎啸猿啼之声不断传入耳来。这时登上岳阳楼,满目萧然,触景伤情,更会感到离开京城的哀伤和怀念家乡的忧愁,并且会忧心忡忡,畏惧小人的毁谤和讥刺,感伤到极点而悲恸不止了。
第四段写览物而喜者。
这一段的大意是说:遇到春天温和的日子,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没有一丝儿波澜。天色衬着湖光,湖光映着天色,上下是一片碧绿。天上的沙鸥飞飞停停,水里的鱼儿游来游去。岸边的花草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沁人心脾。在夜间还可以看到湖上的烟云一扫而空,皎洁的月光普照千里;月光与水波一起荡漾,闪烁着金光,月亮的倒影沉浸在水底,宛如一块璧玉。渔歌的对唱,洋溢着无边的欢乐。这时候登上岳阳楼,一定会心旷神怡,把一切荣誉和耻辱都忘掉了。举杯畅饮,临风开怀,只会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欢喜。
这两段采取对比的写法。一阴一晴,一悲一喜,两相对照。情随景生,情景交融,有诗一般的意境。由这两段描写,引出最后的第五段,点明了文章的主旨。在这一段里对前两段所写的两种览物之情一概加以否定,表现了一种更高的思想境界。
“嗟夫!”,是感叹词。作者十分感慨地说,我曾经探求过古代那些具有高尚道德的人的心,与上述两种心情有所不同。他们的悲喜不受客观环境和景物的影响,也不因个人得失而变化。当高居庙堂之上做官的时候,就为人民而忧虑,惟恐人民有饥寒;当退居江湖之间远离朝政的时候,就为国君而忧虑,惟恐国君有阙失。这么说来,他们无论进退都在忧虑了,那么什么时候才快乐呢?他们必定这样回答:在天下人还没有感到忧虑的时候就忧虑了,在天下人都已快乐之后才快乐呢;作者感慨万千地说:倘若没有这种人,我追随谁去呢!表示了对于这种人的向往与敬慕。文章最后一句“时六年九月十五日”,是交代写作这篇文章的时间。
《岳阳楼记》的作者范仲淹,生于公元989年,死于公元1052年。字希文,吴县人,吴县就是今天的苏州。他出身贫苦,两岁时死了父亲。青年时借住在一座寺庙里读书,常常吃不饱饭,仍然坚持昼夜苦读,五年间未曾脱衣睡觉。中进士以后多次向皇帝上书,提出许多革除弊政的建议,遭到保守势力的打击一再贬官。后来负责西北边防,防御西夏入侵很有成绩。一度调回朝廷担任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的职务,可是在保守势力的攻击与排挤下,于宋仁宗庆历五年又被迫离开朝廷。写《岳阳楼记》时正在邓州做知州。
《岳阳楼记》的著名,首先是因为它的思想境界崇高。和它同时的另一位著名的文学家欧阳修在为他写的碑文中说,他从小就有志于天下,常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可见《岳阳楼记》末尾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范仲淹一生行为的准则。孟子说:“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已成为封建时代许多士大夫的信条。范仲淹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正贬官在外,“处江湖之远”,本来可以采取独善其身的态度,落得清闲快乐。可是他不肯这样,仍然以天下为己任,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两句话来勉励自己和朋友,这是难能可贵的。
一个人要做到先忧,必须有胆、有识、有志,固然不容易;而一个先忧之士当他建立了功绩之后还能后乐,才更加可贵。这两句话所体现的精神,那种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品质,在今天无疑仍有教育意义。
就艺术而论,《岳阳楼记》也是一篇绝妙的文章。下面提出几点来讲一讲:
第一,岳阳楼之大观,前人已经说尽了,再重复那些老话还有什么意思呢?遇到这种情况有两种方法。一个方法是作翻案文章,别人说好,我偏说不好。另一个方法是避熟就生,另辟蹊径,别人说烂了的话我不说,换一个新的角度,找一个新的题目,另说自己的一套。范仲淹就是采取了后一种方法。文章的题目是“岳阳楼记”,却巧妙地避开楼不写,而去写洞庭湖,写登楼的迁客骚人看到洞庭湖的不同景色时产生的不同感情,以衬托最后一段所谓“古仁人之心”。范仲淹的别出心裁,不能不让人佩服。
第二,记事、写景、抒情和议论交融在一篇文章中,记事简明,写景铺张,抒情真切,议论精辟。议论的部分字数不多,但有统帅全文的作用,所以有人说这是一篇独特的议论文。《岳阳楼记》的议论技巧,确实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第三,这篇文章的语言也很有特色。它虽然是一篇散文,却穿插了许多四言的对偶句,如“日星隐曜,山岳潜形。”“沙鸥翔集,锦鳞游泳。”“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静影沉璧。”这些骈句为文章增添了色彩。作者锤炼字句的功夫也很深,如“衔远山,吞长江”这两句的“衔”字、“吞”字,恰切地表现了洞庭湖浩瀚的气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简洁的八个字,像格言那样富有启示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把丰富的意义熔铸到短短的两句话中,字字有千钧之力。
滕子京在请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那封信里说:“山水非有楼观登览者不为显,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确实是这样,岳阳楼已因这篇绝妙的记文,而成为人们向往的一个胜地;《岳阳楼记》也像洞庭的山水那样,永远给人以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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